“正确?”黑骑士静静地望着他。活人很难分辨死者的目光里有着怎样的情绪。“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正确。这是第四次了,尤利尔。我的耐心有限度。你还有什么把戏要表演?”
空气又干又冷,死亡的阴影逐渐蔓延,连张嘴呼吸也需要勇气。学徒舔舔门牙内侧。“没把戏。我是高塔信使,决不会背叛秩序。而且秘密结社没比盖亚的修道院好到哪儿去,希塔里安只是个小女孩,却被派来寂静学派送死。你用她当鱼饵,图谋安托罗斯的圣经。你否认有这回事吗?”
恶魔领主没回答。尤利尔的誓约之卷能分辨出答案的真伪,他当然不会正面回应。换作是微光领主或水银领主,他们有一万种理由进行反驳,毕竟哄骗一个年轻女孩可没什么难度。没准几句话工夫后,希塔里安就会从一无所知的鱼饵变成心甘情愿的傻瓜。但他们都不在这里,而不死者领主压根不会去争取人心。这样的质问只会激怒他。
他期望如此。“那么,事实是明摆着的了。”尤利尔继续说,“幸好我没指望过恶魔结社的待遇。或许我马上就会死在这儿,大人,可那也好过受你们利用,愚蠢地为神秘领域带来破坏和死亡。说到底,你们凭什么认定自己能代表无名者群体?水银领主在六指堡的暴行是为发泄仇恨,微光领主搜罗同伴是为把希塔里安这样的小女孩当成夜莺,而你,黑骑士,你追杀梅布尔女士、推动白夜战争、用亲友威胁他人冒性命危险,统统是为了寻找圣经。”
誓约之卷从他指间展开,黑骑士的手掌则一直搭在剑柄上。“你什么也不懂,尤利尔,圣经意义重大。神秘领域也在追求它们。”
“也许吧。巫师认定圣经记载着诸神的秘密,但它莫非还能帮助无名者恢复权利?神秘领域可不会遵从神谕。依我之见,为了破坏神秘支点的计划而行动同样不是什么好理由。暴力拯救不了任何人,对此我有自己的见解。”尤利尔攻陷了安托罗斯大教堂,但本质上不是为了摧毁它。“你们用投放恐惧来宣示抗争,把伤害弱者以为光复,这是神秘领域当年对你们做的事!我说不准你们谁更过分。”
他尽力吐字清晰。话音在冰凌和教堂废墟间回荡,倘若盖亚侧耳,也能听得一清二楚。我的话能打动诸神吗?还是祂们只能为我祈祷?冒犯的念头也无法转移紧张。尤利尔煎熬中等待,预料的结局却迟迟未到。他决定再加把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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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告诉你,我清楚你此行的目的,黑骑士。你永远也没法得到圣经。但哪怕我保不住羊皮卷,你也没可能从白之使手上抢走『忏悔录』……除非把我变成你的同类,否则连誓约之卷也不属于你。你尽可以先取走我的性命,但我发誓我会做个比你更合格的死人。”
亡灵也得被这话激怒。审判终于到来。“确实如此。”黑骑士阴沉地说,“死亡太便宜你了。看来我应该留你一命,世界会因此更精彩。克洛伊塔的信使与恶魔合谋,攻打安托罗斯大教堂。这是神秘领域的大新闻。你活的越久,记者们就越开心。”
黑骑士是为圣经而来,不在尤利尔的计划内。只是先前微光领主安利尼提供给他们情报,还默契地送走从恶魔猎手的监牢中解救的无名者。不管怎么说,神秘领域不能容忍此等行为。不死者领主收起了宝剑,却赋予他慢性死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