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梁王此行乃是自作主张,并非是出于自己的授意,可是眼下看这情况,他就算是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,但若再深想一层,其实他又何必解释呢?
湘东王萧绎这个人,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够以正常逻辑打交道的人,如今也的确正面对着内忧外困、最为凶险的局面,就算自己不会落井下石,做出实际上的军事行动,但也可以借此向江陵方面施加压力,从而达成一些目的。
很快借使到襄阳的梁士彦也有信报传来,梁王此番军事行动刻意避开了他们这些荆州人马的耳目,襄阳城本身的军事力量调动并不多,此番动用的主要还是之前便布置在襄阳城南面防范江陵的万余人马。
梁士彦在得知这一情况后,也第一时间便将进驻襄阳的荆州军人马聚集在襄阳北面大堤附近,可以随时接应来自汉水上游和沔北的水陆人马进入襄阳。
得知这一情况后,李泰也暗暗松了一口气,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,就算梁王本身的行为有些失控,但只要襄阳仍在荆州大军的压制范围之内,局面便仍然还不算坏。
所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恢复跟江陵方面的有效沟通,让萧老七千万顶住,如果江陵被侯景的乱军给冲垮打爆了,那压力可就完全来到了自己这里了。到时候自然没有再给侯景当秦王、划江而治的好事,汉东估计就会成为下一个乱军洗掠、以战养战的目标。
于是李泰一边派遣使者前往江陵将这误会略作解释,一边则率领精骑从汝南城快速的赶到两方交界的石城所在,同时传令境内诸方人马或是赶赴石城、或是留守境中以备变,并且让令狐延保、朱猛等率领水军沿汉水南下,进入到襄阳北面水域附近。
江陵城内近日同样人心惶惶,除了来自外部的军事压力之外,内部也弥漫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氛围。
湘东王就像是一头被彻底触怒的猛兽不断巡视自己的领地,严查任何一个有可能通敌的人。而月前刚从沔北返回的使团人员更是遭到了重点的审察,尤其除了正使宗懔之外,其他人大多都是主动加入其中,而且他们当中还有人私自放走了邵陵王故吏许亨,自然有着极大的通敌嫌疑。
在湘东王心目中,已经默认了襄阳此番举兵就是受沔北方面的主使,所以本着宁杀错、勿放过的原则,但凡是让他感觉有嫌疑的人,统统都关进牢狱中去,杜绝他们勾结敌军、里应外合的可能。一时间,江陵城的牢狱中都是人满为患。
不过这种高强度的审察清洗也没有让湘东王感到安全,反而越发的疑神疑鬼、夜不能寐。当李泰派遣的使者来到江陵表示彼此间存在着误会的时候,湘东王神态虽然仍是威严冷漠,但心里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。
“我虽然相信太原公并非如此背信弃义、乘人之危的下流庸人,但人间皆知襄阳乃是沔北附庸,如今襄阳罔顾国难、逆伐叔父,太原公若不止之,岂不为天下耻笑?”
在得知李泰并不打算就此与江陵交恶之后,湘东王心内恢复了几分底气,旋即便又沉声说道。
被李泰作为使者派遣至此的李去疾在闻听此言后,便不卑不亢的抱拳说道:“梁王入朝、国加殊礼,我主太原公礼于梁王,本是受命行事,不敢擅加指使。况今梁王之所举兵,唯论家事,不涉时情。